山鸡米,又叫淡竹叶,有块状根茎,白白嫩嫩,稍欠丰腴,比麦冬瘦长些。
“可以吃的吗?”
“你要吃也吃得。”
捡一粒洗净,咬开,质脆,清淡,有汁,还有一种闻起来很舒服的植物根茎的味道,总不似世间花香那般缠人。
我看到它的叶,那么清秀,苍翠,似竹,误以为是河边长的。原来不是,山鸡米长在山上,拔回来,根茎且还沾带泥尘。整把束好挂在窗口,风干了,可煮凉水。
我们说的凉水,即凉茶。
没有具体了解它的功效,总不外是清热下火利水渗湿。
五月末雨水里偶得一本御养堂的小册子,在等清汤抄手的间隙,草草翻了几页,其中一句,“草药是借助于其偏性以攻邪,而食物则注重于其气与味的平和来补益元气”,山鸡米的偏性是什么,味甘,性寒?过之无益。但则暑天燥热,适量饮用,亦无妨。
这日,择两叶山鸡米叶子放入寻常喝水的杯子里,滚水冲泡,烟色弥散开来,嗅之有竹木清气,又比竹木清气不同,嗯,多了山野气:风声、虫迹、腐落的木叶、溪流、山月、打樵人遗落的目光……叶叶心心,舒展开来,总是山中岁月。
晚间,风轻云淡。赤足坐在阑干边上纳凉。真喜欢这个“纳”字。弱水三千,他只取一瓢。清凉无数,我也只纳几缕。且听风浅吟低唱,那么蒲扇亦不必摇。
抬头见天上月已圆大半,知已近十五,十五的月亮十六圆,清清亮亮一轮,和世间上所有的圆满一样令人珍重。
可我更爱小暑那天的月,瘦瘦的一弯,清冷气漫漶,和人隔着红衣落尽到莲子结成的距离。
李后主写,“无言独上西楼,月如钩。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”,月如钩,谁说不是呢?满则损,一损再损,家国天下,气数殆尽。无端又怅然起来,想起那句“世事漫随流水,算来一梦浮生”,一梦浮生,悠悠,亦杳杳,逝者如斯。
2016.07.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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